ЗОЛОТО И БУЛАТ Александр Пушкин
«Всё мое» ,— сказало злато; «一切都是我的», — “黃金” 說著
«Всё мое», — сказал булат. «一切才都是我的», — “鋼鐵” 說著
«Всё куплю», — сказало злато; «我可以買到一切», — “黃金”說著
«Всё возьму», — сказал булат «我可以奪取一切», — “鋼鐵” 說著 (我唯一還記得的俄文詩：普希金的”金與鐵”)一直想寫十幾年前在莫斯科生活三個月的感覺，但很怕寫的像旅遊介紹，也怕寫得只像生活日記。我記憶中的莫斯科像是一場文化與藝術的心靈饗宴，也像是一段浪漫、短暫但令人難忘的異國戀情。再這個濕冷的週六，在家開著暖氣懶得出門的夜晚，決定就只先寫寫我所懷念的莫斯科。人生有許多際遇，有些應該是命中注定，有更多是一連串選擇的結果。25歲那年離開空服生活，重新當學生，除了行銷與貿易外，會選擇副修的第二外語是＂俄文＂，覺得命運的安排遠大於自己的選擇。
在1990年代初期，蘇聯剛解體，小小的台灣對曾經是世界強權的共產國家俄羅斯，不論是經濟、貿易、文化或者是人民的生活，所擁有的了解以及雙方的交流都是極貧乏的。著眼於經貿的可能發展，貿協的國際人才培訓班第一次在1991年開始有俄文組，而我正好那一年入學。在那年開辦的英文、日文與俄文組中，我選擇了俄文；常給的理由是一方面自覺英文已經不錯，二方面是討厭日本民族的大男人主義而不想學日文，所以俄文就是我唯一的選擇。
其實說不出來的，是有一種對那遙遠未知的俄羅斯，有著無法言喻的好奇與嚮往。而這嚮往在學了二年俄文之後的1993年由貿協安排的三個月莫斯科實習之旅中，讓我有了 [眾裡尋他千百度，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相見恨晚的感受。 踏上莫斯科的土地時，春天才剛剛由路邊融化的霜雪中青綠的探出頭來。莫斯科正由共產主義國家學習轉變成一個資本主義國家，莫斯科街頭處處可感受到的深厚文化與藝術的修養氣息正混合著生活資源匱乏、經濟頹敗的惶然不安。人們的臉上仍有著往日強權國民的驕傲，但也感受得到剛失去共產主義保護傘，亂世中需要自尋出路的恐懼。
在莫斯科的三個月中，我們見證了失去優勢的國家，經濟可以如何快速的衰敗。當年盧布快速的貶值，那時一美元可以換一千元盧布，而一個當地語言教師的月薪卻仍只有四、五千盧布（如果領得到薪水，就算幸運）。我們這些外來嬌客上一對一俄文教學，每小時只需付一美元，對我們而言是太便宜，但對俄文教師而言已是不可多得的兼差。地鐵的月票從我們剛去時的300元盧布漲價成一千盧布，我們當時還想著＂仰賴地鐵生活的莫斯科人如何能付得起呀？！＂而原本平民消費的馬戲表演、著名芭蕾舞劇、歌劇、音樂劇票則都漸漸流到黑市，只有用美元的觀光客可以買得到好座位。
那三個月我與同學們偶爾過著用美金換來的貴族般的享受生活、偶爾也學著莫斯科人在物資貧瘠的當地市場裡排隊30分鐘只為購買一條剛剛排上空空貨架的一瓶牛奶或一條黃瓜。我記得排隊的過程，感受到了在那嚴苛的生活條件下，莫斯科人是如何以追求心靈與精神的滿足而能忍受買一捲衛生紙、一雙零碼鞋要排30分鐘的隊還可能搶不到的生活。那年，我了解到了共產主義、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並沒有孰是孰非。俄羅斯的人民單純、固執且驕傲，他們看似冷酷其實熱情而有原則，生活重心可以是在文化與藝術的修養上而不是貪得無饜的權利與財富的追求。
可惜，資本主義很快的就頹廢了莫斯科。前幾個月的某一期商周，報導了台灣的電玩廠商在失去台灣的舞台後，如今如何在莫斯科找到了事業的另一個顛峰。莫斯科那一條原本充滿文化與藝術的街道，如今已是Casino 街，到處都是由台灣製造的最流行的賭博電玩。而除了電玩外，還有著歐、美、日各國奢華名牌、速食及色情主義在莫斯科的街頭積極的搶佔灘頭。
而那些我所鍾情的文化與藝術卻又被搬到了台灣的各地遊樂區裡，變成了與主題樂園完全不搭嘎的藝術表演項目。八仙樂園、劍湖山世界、台灣民俗文化村春節期間都可以看到整團來自俄羅斯的藝術表演團體被當成吸引遊客的主要宣傳。我真不知道該是喜悅還是悲哀，台灣可以因為財富而買來藝術提升遊樂園的氣質，而莫斯科卻因為經濟頹敗失去了文化變成了賭場。我知道這是經濟與時勢變化的結果，如果不是因為學習俄文，讓我對俄羅斯的認識是從文化開始而不是從魚子醬，也許莫斯科在我的生命中也只會剩下對紅場、馬戲團與顏色鮮豔的聖巴索教堂的旅遊印象。
普希金還有另外一首詩，我沒從俄文中學到，但從一個大陸作家的作品中讀到中譯版本。 也許金錢、武力可以獲得一切，當生活在失望中時，我們並不需要失去信心，因為春天總是會固定來拜訪，而來臨前的寒冷更能顯得春天的可愛。不知道何時，我能夠再重回莫斯科，我相信且衷心期盼Casino街不會是他的全部。
[如果生活欺騙了你] 普希金
如果生活欺騙了你， 不要悲傷，不要氣餒！
在苦惱時須要鎮靜，相信吧，那快樂的日子，定將會來臨。
心嚮往著未來，儘管現在令人沮喪，
一切都是短暫，一切都將會過去；
而那過去了的，都會變得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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