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c 21, 2008

我的家在公園裡

大好的晴天讓人坐在家裡不由自主的蠢蠢欲動,想起好一陣子沒去大安公園走走了,懷念起在樹蔭下就著綠草香看書的輕鬆,於是拿瓶水、撿本書,就快快出門往大安公園去。公園一如以往週末假日的熱鬧,形形色色的人群、各式各樣的活動,還多了多彩多姿的花卉展。從人群最多的滑直排輪區、籃球區開始感受輕鬆的氣氛然後往水池區走去,水池邊聚集了許多拿著專業相機照相的人群,原來有許多鳥類正落腳在水池裡、樹叢裡,也在享受著這大好的天氣。

沿著靠新生南路的公園步道往南走去,經過正在佈置準備活動的公園舞台區後,週遭開始變得不那麼擁擠,視野也變得比較開闊。最近讀作家凌拂的一篇散文寫著,大部分的人將「膝蓋以上的統稱為樹,膝蓋的以下統稱為草,至於是什麼樹,什麼草,視若無睹,視而不見,對許多而言大概都是這樣吧。她在這個學區裡長大,每天來來去去,竟從來沒有認識過身邊的植物。」心虛的我今天想著,好歹也得認上這公園裡的一些樹,於是在每個可以看到的樹下說明牌前駐足。公園繞上一圈,植物的變化很多端,最讓人驚艷的會是南邊靠和平東路的那一片老榕樹,這些老榕樹可在公園蓋好之前就存在很久很久了。走過一棵棵老榕樹那彷彿無限伸展、像網子一樣的枝葉下密密垂佈的氣根絲,有著走過時光隧道的感受。也有那麼一點感覺像魔誡三部曲裡,那會張開眼睛擺動樹臂的老樹精隨時都會甦醒。

對這個公園,我有著遊客以外的特別情感。公園是1994才建立的,之前這裡曾是一大片眷村區。十三歲時父親從台中舉家北上,就是落腳在那時還仍是老舊眷村的新生南路上。住在眷村的邊緣,緊靠新生南路,正對面就是我就讀的金華女中。我仍記得那日式的老房子,院子裡有顆玉蘭花,聽說蓋公園時,基本上所有的樹都被原地留下,但每每想依那玉蘭樹尋覓記憶中舊家的地點卻都不可得。我想,那玉蘭樹應該已經被搬動過了。我在這個舊眷村的家度過了我的青春期,父親那時經營著家庭毛巾工廠,我們這些小孩理所當然的在上課以外的時間,就都是幫手。那時曾祖母與我們同住,我記得她最喜歡我們稱讚她,有力氣可以抱起一大桶的毛巾。而祖父母則是家裡重要的支柱,經常的來幫忙裡裡外外,主導家裡的很多重要事情。

不自由,是印象中苦澀青春期的最大感受,從十三歲到二十歲,我的生活印象多是家裡的工作。對這眷村、永康區周遭的一切,我沒有太多機會探索,從來也不覺得自己像在這裡長大的人。漫步在這個有那麼多舊回憶的地方,我思考著自己現在不喜歡生活一成不變,不願意受到工作拘束的個性,也許那青春期成長的過程多少有些影響。二十多個年頭過去了,自己已步入中年,我佇立在可能是老家座落的地點,看著四周的老樹,想起已經在天國的曾祖母、祖父母,生活在遠方的父母,以及分散各地的兄弟姐妹。突然不由得想著,也許「不自由」也是一種令人懷念的幸福。

公園歷史: 日治時期被規劃為七號公園預定地,為眾多臺北市戰前規劃的大型都會公園之一。1949年後被佔用成為眷村與「國際學舍」用地。於1992年4月1日起,住戶拆遷開始,正式動工興建公園,1994年3月29日開放。原先規劃為自然森林公園,後來改為多用途休憩公園。

2 comments:

Anonymous sa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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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onymous sa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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